2万家民营医院,为何眼科成了最靓的仔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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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5天前,2020年9月3日,爱尔眼科股价来到了历史新高,市值2300亿人民币。相较于2009年上市之时,上涨超过50倍,相较于去年8月,也上涨一倍,那时刚刚突破1000亿。
这在中国的民营医疗上市公司中,鹤立鸡群。排名第二的应该是以齿科为主的通策医疗,市值600多亿;此前被称为“民营医院第一股”的恒康医疗,市值最高峰时不过364亿;民营医疗机构中的明星和睦家,去年向新风天域出售时,估值也仅是100亿左右。
眼科的“一哥”如此强大,“小弟”们也不甘示弱。就在一个月之前,7月29日至31日,三家区域眼科连锁——辽宁何氏眼科医院、华厦眼科医院和成都普瑞眼科医院,不约而同赶赴创业板IPO。
民营医院一直“体弱”。截至2019年底,中国有公立医院11930个,民营医院22424个。然而,2019年公立医院诊疗人次32.7亿,民营医院5.7亿,民营医院只提供了14.8%的诊疗服务。
新冠疫情再次让民营医院受伤。8月29日,艾力彼医院管理研究中心主任庄一强对八点健闻说,“民营医院只能死掉一片,不是全死,是死掉一部分”。
然而,眼科却又是别样风景。例如爱尔眼科,尽管一季度收入和净利润分别同比下降26.86%和73.41%,但是到了二季度,分别同比增长0.72%和50.37%。而第二梯队三家也赶在疫情后集中上市。
为什么眼科能够成为民营医院中最靓的仔?连疫情都挡不住上升势头?而三个“小弟”新上市,是否会对龙头爱尔眼科产生冲击,重塑行业格局?
眼科“三英战吕布”缘起
一位知情人士称,早在三年前,普瑞眼科已经在筹备上市。而三家眼科之所以选择这个节点上市,一方面是创业板进行注册制改革后,上市的门槛有所降低。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目前股市处于牛市,有利于投资者退出。
与老大爱尔的规模相比,三家仍有差距。2019年,何氏、普瑞、华厦分别实现营收7.46亿元、11.93亿元、24.56亿元,而爱尔为99.9亿元,是三家之和的两倍多;分别实现扣非归母净利润0.67亿元、0.56亿元、1.94亿元,而爱尔为14.29亿元。但一位行业人士认为,平均单家机构的营业水平差距不大。
根据招股书,三家均希望募集资金自建医院,试图由区域向全国扩张。
何氏,占据东北;华夏,盘踞东南;普瑞,发家西南。爱尔,由中南起家,已完成全国布局。这一个版图的起步,至少可以追溯到上世纪90年代。
1997年,湖南人陈邦找到了一个谋生的小生意,东拼西凑了3万元,以预付10%定金的方式,从国外买了眼科医疗设备,采取“院中院”的形式与长沙市第三医院捆绑合作,设眼科专科做近视检查和常规近视手术,赚了一笔钱,这就是爱尔眼科的雏形。
由于国家整治“院中院”,陈邦后来搬出了公立医院。失去了资源优势,爱尔眼科几乎陷入绝境。2001年,他开设了第一家专科医院,2003年,选择连锁之路。这时候他可能没有意识到,自己拿到了一把打开2000亿市值医疗公司的钥匙。
也是在上个世纪90年代,20多岁的农村小伙苏庆灿放弃了厦门的铁饭碗工作,干起了外贸,收获了人生第一桶金。
第二次创业,也就是2003年,苏庆灿将全部身家投入厦门思明区的一家区属医院——厦门眼科中心,成为厦门公立医院改制中“第一个吃螃蟹的人”。从一家改制医院开始,苏庆灿实现了第二次华丽转身。在2004年开始,华厦眼科从一家区属二级医院发展成为国家三甲医院、厦门大学附属医院。
2003年时,远在千里之外的辽宁,出身医学世家的何伟,还没有上市梦。他的眼科医院营业8年了,在当地小有名气。1984年,从中国医科大学毕业后,受教育部派遣到日本深造,他是改革开放后,第一位攻读眼科博士学位的公派留学生。
有一次,在抚顺为东北老百姓做白内障手术的义诊。一位老人对他说,因为眼睛看不见,不想活了。这让何伟下决心回国建一个眼科医院。1995年12月,借了儿童医院125平方米的一间小房子,何氏眼科医院开业了。
普瑞眼科的徐旭阳,是最后一个加入战局的,2006年才创办眼科医院,从成都起家。此前,他在安徽黄山市人民医院做了一年临床医生之后,先后任职两家与眼科有关公司的销售职位。
眼科的独特性,为何成为最靓的仔
眼科疾病拥有庞大的患者群体基础,例如青少年近视人口数预计在1亿左右、成年近视人口数4.5亿以及黄斑眼底病变疾病约6400万人。
视光配镜、近视手术、白内障手术,眼科医院最赚钱的三大业务。无论是爱尔,还是何氏这几家无疑都瞄准了这一方向,开始攻城掠地。
2009年,爱尔眼科上市。此后,华夏、何氏、普瑞,也都先后加快扩张之路,民营眼科迎来了黄金时代。
根据国信证券经济研究所整理的数据显示,2012年~2018年,眼科医疗市场规模从461亿元增长至1083亿元,年复合增长率达15.3%。其中,民营眼科年复合增长率达21%,高于行业平均增速,市场占比从13.88%增长至18.56%。中商产业研究院预估,2019年,眼科市场规模达到1116.9亿元。
这些年,也是民营医院整体的上升期,不过,大部分民营医院是在公立医院的夹缝中生存,但民营眼科并不一样,它更容易与公立医院形成差异化竞争。
一位眼科诊所创始人告诉八点健闻,验光配镜、近视手术都属于消费医疗,并不被纳入医保。因为设备投资大、医生激励难到位,因此公立医院并不重视这方面业务。
眼科是个赚钱业务,俗称“金眼”。但是,根据国元证券的研报,眼科整体收入水平和利润贡献度在公立医院相对较低,不及心内科、肿瘤科等。统计样本中,眼科在三甲综合医院年平均收入为0.2亿元,收益率为-7%,两项排名均中等靠后。目前从公立医院剥离、社会资本大量涌入的专业科室,基本为综合医院内边缘科室,包括儿科、眼科、口腔等。
民营医院“体弱”的一个表现,就是现金流较差,抗风险能力弱,在疫情中体现特别明显。根据艾力彼的调查,有近50%的民营医院称现金流不超过2个月。接受八点健闻采访时,庄一强说,“这次疫情,再一次告诉我们民营医院,(要活得好)第一必须集团化,再单体已经不行了。第二个就是上市”。
而眼科,又是特别适合连锁经营、集团化的专科。
国元证券的研报中说,眼科服务赛道,具有极强的可复制性和龙头效应,一方面,不受到严苛的牌照束缚;另一方面,眼科资金投入处在恰当的中间位置,单体诊所的投资金额大多不到3000万,不受制于超过上亿的资本扩张压力(如精神科、妇产科等),又不羁绊于成本太低而造成医生自主执业(如牙科)。而从业务模式上来看,受益于术式的发展,眼科服务易实现标准化、流程化推广。
带着这些独特的优势,几家眼科医院都扩张着自己的版图。
一超多强,黄金时代
2019年8月,爱尔眼科在上市10年后,市值突破千亿,此时,已经是市值最高的民营医疗上市公司。此后,又用了一年时间市值再翻一倍。
其余三家也并非等闲之辈。苏庆灿立足东南,他的事业版图,已经从一家单体医院,发展成为拥有51医院、18家视光中心的大型眼科医疗集团,覆盖17个省、45个城市,辐射国内华东、华中、华南等广大地区。但劣势也显而易见,只有厦门眼科中心是一家三甲专科,一家独大。
徐旭阳进军全国时采取了布局重点城市策略——主要省会城市建医院,最终形成全国连锁经营的格局。目前,除了位于四川眉山与乐山的2家医院、位于安徽庐江的1家门诊部外,普瑞旗下的16家医院、2家眼科门诊部,均地处省会城市或直辖市,且发展较为均衡。
“专家型创业者”何伟的模式倒不太一样。在这25年时间里,除了创建何氏眼科集团,还创建了二本大学——辽宁何氏医学院。同时,创建了何氏眼产业集团,自主研发生产眼科药物、手术耗材、人工智能设备等。
而当前的何氏眼科集团里,他借鉴分级诊疗理念,创建了“市—县—乡三级防盲扶贫模式”。目前,拥有3家三级眼保健服务机构、30家二级眼保健服务机构和56家初级眼保健服务机构,实现了辽宁省内地市级医院全覆盖。但在辽宁之外,仅拥有2家医院管理公司、3家医院、2家诊所及1家眼镜销售公司。
除了这四家之外,市场上还有盘踞于川渝地区的爱瑞阳光眼科,起家于香港地区的希玛眼科(3309.HK)和来自德国的德视佳(1846.HK)也先后进军内地市场。民营眼科医院,形成了一超多强的格局。
多一些竞争者,老百姓能享受性价比更高的服务
疫情初期,民营眼科也受到重创。8月26日,爱尔眼科披露的2020年半年报称,由于报告期内疫情对公司主营业务的冲击,导致公司门诊量264.11万人次,同比减少16.53%;手术量23.63万例,同比减少21.13%。
但多位民营眼科负责人告诉八点健闻,因为疫情期间网课普及,视力矫正手术的预约数量实际大幅上升。“有一些VIP用户,之前没有时间做近视手术,在疫情期间反倒有时间去消费。”
何氏眼科在招股说明书中也表示,疫情极大改变了人们的生活习惯,通过互联网上课、办公、娱乐、社交,用眼强度大幅增加,青少年近视防控形势更加严峻。随着疫情逐步控制,眼科医疗服务需求会持续释放。
爱尔眼科迎来了业绩的回升,而第二梯队三家医院,迎来了上市申请的获批。
上市冲关,三家目的出奇一致——拿下资本,自建医院,进攻全国。
这是否会撼动行业局面,对爱尔眼科产生影响?
陈邦的回答是“乐见其成。爱尔当年闯出上市这条路,就是希望更多眼科同行跟上,利用资本市场支持中国眼科发展,赶超世界先进水平。众人拾柴火焰高!”
而在2018年股东大会上回答中小股东提问时,他说,“眼科市场是一个巨大的市场,公司营收破80亿元,但公司市场占有率不到10%,目前来看,公司营收没有天花板。”
他们四家之外,一位民营眼科医院负责人认为,“资本只是搅局的一方,他们三家上不上市,对我没有影响。眼科是个精耕细作的行业,每个区域都会有一个龙头老大,没有谁能一口吞下整个中国眼科市场,哪怕是爱尔眼科。”
一位业内人士则向八点健闻分析,“(三家上市)对爱尔肯定有影响。一个是正面,一个是负面。强中自有强中手,多了几个优秀的竞争对手,会让大家跑得更快;但另一方面,有了竞争对手,就有比下去的风险。但,增加多了一些竞争者,对市场总归是有好处,老百姓可能会享受到更低价、性价比更高的服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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